王微：激發消費持續增長潛能

作者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市場經濟研究所原所長、二級研究員

2023年是全面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的開局之年，是三年新冠疫情防控轉段后經濟恢復發展的一年。我國經濟回升向好，高質量發展扎實推進，在擴大內需、優化結構、提振信心、防范化解風險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同時也要看到，我國發展還面臨一些不利因素。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進一步推動經濟回升向好需要克服一些困難和挑戰，主要是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業產能過剩、社會預期偏弱、風險隱患仍然較多，國內大循環存在堵點，外部環境的復雜性、嚴峻性、不確定性上升”，并對“著力擴大國內需求”作出重要部署。對此，需激發有潛能的消費，擴大有效益的投資，推動消費從疫后恢復轉向持續擴大。

恢復向好態勢明顯

2023年以來，黨中央從戰略全局出發，高度重視在穩增長中擴大國內需求，把恢復和擴大消費擺在優先位置，推出一系列促消費的相關政策，通過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改善消費環境、提振消費信心，有力促進消費持續恢復向好。

從2023年的相關數據看，我國消費呈現多方面特點。

一是消費持續恢復、穩中向好，成為穩增長的主要動力。前三季度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是83.2%，消費對穩增長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了重要支撐作用。

二是服務消費需求快速釋放，引領消費市場加快復蘇。餐飲、住宿、文化、體育及旅游等服務消費市場呈現較快復蘇態勢。1至11月份，服務零售額同比增長19.5%。

三是創新消費活力強勁，帶動作用更為明顯。1至11月份，全國網上零售額139571億元，同比增長11.0%。其中，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117709億元，增長8.3%，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為27.5%。直播電商、即時零售等新消費模式加快創新。

四是收入水平穩步增長。前三季度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長5.9%，居民消費能力持續增強。

五是國際旅游市場加快恢復，帶動我國市場回暖。三季度全國移民管理機構共查驗出入境人員1.23億人次，同比增長454.4%，達到2019年同期的73%；查驗交通運輸工具643.1萬架（艘、列、輛）次，同比增長182.4%，達到2019年同期的73%。

現有基礎尚不牢固

當前，我國消費持續擴大的基礎依然不牢，存在著部分行業產能過剩與高品質產品和服務供給不足并存的結構性矛盾。一方面，一些傳統產業及出口導向型產業面臨國際市場需求下降和國內消費需求升級的壓力，部分行業出現產能過剩；另一方面，高品質產品和服務供給相對滯后，與多層次、多樣化的需求難以匹配。

我國正處在以服務消費為重點的消費結構升級階段，服務消費正在成為消費增長的最重要來源，但目前服務消費仍在恢復之中，仍有較大回補和拓展空間。居民消費信心和消費意愿偏弱，消費能力提升仍待加速。購物中心、大型超市等傳統場景消費增長動能不足，新的消費場景尚待培育成熟。入境消費復蘇緩慢而消費外流壓力增加，受到出入境航班數量、旅游接待能力、海外游客意愿及簽證辦理能力等因素影響，入境消費回補仍面臨一定難度。免稅店等高端消費場景供給不足，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吸引消費回流，進而影響消費中心城市和旅游中心城市充分發揮輻射帶動作用。

雖然消費預期全面改善仍需時間，但積極因素也在加快顯現。居民就業改善帶動收入穩步提升，居民杠桿率保持在合理區間。消費市場供給總體充裕，市場創新活力和結構升級動能持續釋放。居民出游意愿提升，將繼續帶動市場人氣聚攏，入境消費環境也有望進一步改善。綜合判斷，2024年，我國經濟仍將保持持續向好穩定增長態勢，經濟循環更加暢通，應對各類風險挑戰的能力將不斷增強，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主動力作用也將進一步加強。

促進消費持續擴大

我國經濟發展的外部環境依然嚴峻，復雜性、嚴峻性、不確定性上升，世界經濟復蘇乏力。在此背景下，我們著力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必須堅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著力擴大有效需求協同發力，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和強大生產能力的優勢。

要繼續堅持擴大內需，著力激發有潛能的消費，特別是針對當前消費提質、擴容、創新、分化、轉型的新趨勢，重點引導和促進品質消費、服務消費、數字消費、綠色消費，加快釋放消費新動能。要繼續突出投資的關鍵作用，重點圍繞高質量發展，謀劃實施重大項目，適度超前布局建設重大科技基礎設施。要持續深化改革開放，著力激發和增強經濟活力，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性作用，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動態平衡，實現國民經濟良性循環。

從政策導向來看，擴大消費的相關政策應在保持消費穩定增長的基礎上，在促創新、提質量、調結構、穩信心等方面積極進取。同時加強與財政、貨幣、就業、產業、區域、科技、環保等政策的協調配合，強化政策統籌，確保同向發力、形成合力。

一是促進消費與順應消費轉型升級新趨勢相結合。要針對當前我國消費轉型升級的新趨勢，培育壯大新型消費，大力發展數字消費、綠色消費、健康消費，積極培育智能家居、文娛旅游、體育賽事、國貨“潮品”等新的消費增長點，以新消費引領帶動消費市場穩步擴大。

二是穩定傳統大宗消費與推動消費提質升級相結合。近年來，我國住、行、用等領域的大宗消費品普及率顯著提升，消費需求已經從有沒有轉向好不好，提質升級步伐明顯加快。在這方面，我們既要穩定和擴大傳統消費，又要著力推動傳統消費進一步提質升級。以提高技術、能耗、排放等標準為牽引，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結合新技術、新模式的發展要求，將新能源汽車、新型電子數碼產品、節能家電等新型產品作為穩定和擴大大宗消費的重要抓手。

三是擴大消費與擴大投資相結合。要更好統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擴大內需，激發有潛能的消費，擴大有效益的投資，用高質量供給創造有效需求，形成消費和投資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為此，要針對釋放消費升級的新動能，繼續突出投資的關鍵作用。加快推進新型工業化，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重點推進傳統產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轉型，大力拓展新興產業等新領域新賽道。積極推動現代服務業提質增效，為制造業升級和現代農業發展提供更多高水平的中間投入和創新要素，為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創造新服務供給。同時，政府投資必須發揮好引導作用，要通過政府投資和政策激勵有效帶動全社會投資，發揮好政府投資的帶動放大效應，重點支持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新型基礎設施、節能減排降碳，培育發展新動能。

四是激發消費潛能與持續深化改革相結合。我們著力擴大內需，不能僅就單一領域謀劃和推進，需堅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著力擴大有效需求協同發力。特別是通過持續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堅持“兩個毫不動搖”、加快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完善投融資機制，實施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新機制，更好穩定就業、提振信心、增強活力，增加城鄉居民收入、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為消費持續擴大、創新升級營造良好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