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進路

在全球經濟一體化背景下，制定和實施合適的匯率制度是每個國家面臨的重要問題。在國際經濟中，傳統理論主要關注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之間的兩分法。但事實上，現實中幾乎沒有純粹浮動匯率，并且沒有政府不干預的匯率制度。總體而言，每個國家對匯率制度的選擇主要取決于所面臨的外部環境。

我國現行的有管理浮動匯率制度雖然較之前的固定匯率制度具有更大的靈活性，但實施措施和長期目標不確定，匯率易受投機行為沖擊。我國匯率形成機制應該與經濟體制改革相適應，順應高開放度的對外經濟要求，匯率水平需反映外匯市場供給和需求力量對比，匯率形成機制要更趨向靈活。鑒于目前我國金融發展水平還不高，宜選擇富有一定彈性的漸進調整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作為當前人民幣匯率制度，即我國可以實行有管理的離散浮動匯率制度。

有管理的離散浮動匯率制度是匯率形成機制的完善

有管理的離散浮動匯率制度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實施，短期內在宏觀經濟沒有發生本質性變化的情況下，預先設定匯率波動的置信區間，在此區間內對外匯市場進行細微調控和市場干預，以保持匯率水平在預定的空間內波動；長期內，當宏觀經濟體系發生基礎性改變以及決定匯率水平的經濟基礎面出現區制性轉移時，調整原有設定的匯率波動區間，根據實際經濟狀況設定新的波動置信區間，促使匯率水平進行離散式變化，并再次處于可預測的區間內。通過波動區間的設定和調整，可以為市場參與者提供理性預期的基礎和前提，為經濟個體防范和規避風險提供可能。

短期內對外匯市場的干預可以通過調整國際收支各項目活動實現，在直接對外匯市場進行干預沖銷和間接對國際收支結構進行調整從而調控匯率過程中，后者的間接手段更為有效。政策制定者基于目標實現，通過國際收支項目調整從而制定匯率浮動的區間是可行的。因為我國外匯儲備充足，具備通過國際收支項目進行調整的條件。國際收支各組成項目的經濟活動關系到經濟個體的微觀決策，中央銀行的宏觀調控與微觀主體的決策可以有效結合，延續匯率水平穩定變化的時限。需要注意的是，在實施有管理的離散浮動匯率制度時，對匯率水平波動設定恰當的置信區間，既要反映市場供給和需求變化的匯率浮動區間，又要避免由于區間的過度狹窄使得干預措施過度頻繁。浮動區間的設定要滿足經常項目的需要，視資本開放程度和外匯儲備情況而具體設定。

外匯市場壓力的調整是匯率制度實施的基礎

在外匯市場上，外匯供給方和需求方博弈的結果體現為匯率水平的變化，但是由于名義匯率水平無法體現匯率形成機制，只是外匯市場現象的表征，因此經濟學家提出了外匯市場壓力的概念，以外匯市場壓力為基礎構建的外匯市場壓力指數能夠有效地全面反映外匯市場各方力量的變化以及匯率水平的變動。實證研究表明，無論是固定匯率制度還是浮動匯率制度，以及介于二者中間的匯率制度，外匯市場壓力指數都能夠反映外匯市場力量的變化和制衡，從而保障制定有效的政策措施。

在外匯市場壓力指數的構成要素方面，外匯儲備是匯率作用下對外經濟活動的結果，也是一國政府對外匯市場進行調控的有力支撐。利率平價理論認為各國利率的相異程度引致資金流動，從而導致外匯市場各方力量的對比變化，所以利率同樣是影響匯率變化的重要因素。有鑒于此，外匯市場壓力指數的構成要素為名義匯率、利率差額和外匯儲備。實證表明，在2005年我國匯率制度改革之后，外匯市場壓力指數走勢基本圍繞臨界值波動，波動幅度不大，處于兩倍標準差的狹窄通道內。外匯市場壓力指數波動幅度的減小并趨于穩定說明了匯改符合經濟基本面的變化和發展。匯率制度改革釋放了外匯市場壓力，使得外匯市場風險有所減緩。

提高匯率市場化程度是緩解人民幣升值壓力的保障

在我國對外開放歷程中，一方面外匯市場承受較大的壓力，另一方面經濟實力的提升減緩了對匯率變動的沖擊。面對日益復雜和漸強的國際經濟沖擊，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應提升靈活性和彈性，如此才能適應持續波動的外匯市場狀況并釋放人民幣升值壓力。我國雖然近些年通過國際收支項目的經濟活動累積了相當規模的外匯儲備，但是以美元債券形式存在的金融資產在人民幣預期升值趨勢下會影響預期收益率，所以在積累的同時，應拓寬國內企業在國外投資領域和資本合理流動范疇，避免外商直接投資利用人民幣升值套取資金，降低潛在的資金流動風險。同時在外匯市場上提供多樣化多種類的金融產品，以分散外匯市場壓力風險。

我國匯率制度的改革進程體現了階段性的匯率制度離散調整，彰顯了外匯市場壓力所致的匯率區制性改變。適應經濟基本面發展狀況的匯率制度是經濟增長和抵御外部風險的前提，為了保持經濟的穩定增長和增強對抗外部危機的能力，人民幣必須進行市場化的改革。這種市場化的進程應該是漸進和有序的——首先是匯率有管理的離散調整，然后是國際收支資本項目的自由化，再次是人民幣的可自由兌換，最終走向人民幣匯率的自由浮動。這樣短期內可以緩解人民幣的升值壓力，長期內可以提升人民幣的國際地位。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及應對升值壓力研究”負責人、吉林大學副教授）